文 /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博士研究生导师 李婧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 姜雪晴

和平与发展仍是当今时代的两大主题，然而，频发的地缘政治冲突不仅造成国际恐慌，还使涉及国家陷入更严重的经济增长困境。2022年2月21日，俄罗斯承认乌克兰东部民间武装自行成立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24日，俄罗斯对顿巴斯进行军事打击，乌克兰局势进一步恶化，美欧俄之间的大国博弈愈演愈烈。

即使在美联储加息的预期下，市场的避险情绪仍推动黄金价格上涨。俄乌之间的“你来我往”牵动着全球资本市场。黄金一直是对冲地缘政治风险的工具。投资者避险情绪的变化决定地缘冲突对金价产生的实际影响。目前来看，乌克兰危机短期拉升黄金价格，长期需观察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若及时控制，恐慌情绪会很快消散，一旦冲突加剧，与疫情因素叠加，金价会出现大幅上涨，其他大宗商品市场也会出现剧烈变化。

乌克兰局势趋于恶化 大国博弈愈演愈烈

地缘政治已成为全球健康发展的最大制约因素。

地缘政治冲突增多，大国利益冲突凸显，区域间甚至一个国家内部都存在一定的分离主义。为了维护本国利益，一国可能会主动造成或被动面临和平威胁、军事集结、核威胁和恐怖威胁等地缘政治威胁，甚至做出发动战争和升级战争等地缘政治行为。最初，国际社会认为正面武装冲突代价巨大，其发生概率极小，但是国际上的紧张局势已经蔓延并升级，威胁、制裁和武装冲突超出了预期。乌克兰危机是近些年典型且极严重的地缘政治事件，给全球带来了恐慌情绪。

俄乌冲突起于克里米亚危机。2014年3月17日，一场就脱离乌克兰、加入俄罗斯的投票在克里米亚地区举行，最终克里米亚地区并入俄罗斯。随后，以维护乌克兰主权领土完整、维护欧洲秩序和解决地缘政治冲突为由，美欧开始对俄罗斯实施多轮经济制裁。

尤其在2017年8月2日，时任美国总统的特朗普签署《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案》，将俄罗斯金融、能源和国防部门的特定实体列入行业制裁识别名单，并实施更严苛的次级制裁。

近日，西方媒体宣传“俄罗斯计划袭击乌克兰”，紧张氛围浓烈。然而，俄罗斯一直声称“从未有过进攻乌克兰的计划”，认为这是西方发起的信息恐怖主义活动，编造理由造成恐慌。2022年2月15日，俄罗斯在乌克兰边境的部队撤军，似乎局势开始缓和。2月21日，俄罗斯承认乌克兰东部民间武装自行成立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2月24日，拜登表示七国集团（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意大利和加拿大七个发达国家）领导人均同意对俄推进“毁灭性”一揽子制裁和其他经济措施。同日，乌克兰军事基础设施遭俄罗斯武装袭击。俄乌冲突加剧，局势巨变。

危机涉及的利益相关方都有自己的政治经济考量。首先，美国一直渲染俄罗斯是危险的存在，经济制裁有一箭双雕的效果，既能遏制俄罗斯的正常发展，又能加强欧洲对美国的依赖，欧盟与俄罗斯的相互制衡还可以确保美国在欧洲事务的主导权。

其次，欧盟的底线是防止美国对俄罗斯过分制裁带来的“第三方风险”。欧洲还面临着封锁北溪2号的艰难选择，虽然可以减少俄罗斯的天然气出口收入，但欧洲天然气进口量减少必然会增加欧洲天然气的价格压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其次，俄罗斯作为美国态度极强硬的对手，旨在阻止北约东扩，作为核武器大国和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之一，其有一定的实力应对危机。

再次，乌克兰一直承受着最大的损失，但因话语权较弱，希望能得到大国支持，无奈成为大国博弈的舞台。美欧俄之间的牵制与对抗使全球经济增加了不确定因素，这种“惶惶不安”直接表现在敏感的国际金融市场上。

2022年2月份的黄金价格（截止2月24日）

黄金是最后的卫兵 在国际资本市场扮演着关键角色

在经济和政治动荡时期，黄金是公认的“避险天堂”。

第一，在危机时期，黄金是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助手”。高通胀的出现增加了黄金作为价值储存手段的重要性。黄金的特质是具有商品、货币、金融三种属性。黄金永远是稀缺的，其供应有限，而且，黄金一直是不以信用为基础的超主权货币，因此，它是对冲通货膨胀的完美工具。

德国是控制通货膨胀方面公信力极强的国家，历史上通胀高企时，资产流动性泛滥，德国民众纷纷购买实物黄金保值。

黄金作为宏观经济政策的“助手”，当政府面临巨大财政支出压力，黄金提供了超主权信用，成为一国偿债能力；当央行面临通货膨胀压力，需要调节货币供给，黄金可以作为发行货币和国债的信心支撑，此外，黄金还可以和外汇储备、国内证券一样作为货币政策工具。

陷入地缘冲突的俄罗斯近年来一直在“增金减美”。黄金占其外汇储备份额由2014年第一季度的8.9%上涨至2021年11月底的20%多。与2019年相比，世界上15个主要黄金进口国中的许多国家都在2020年大幅增加了对黄金的进口。这一变化是对复杂波动的国际形势的反映。

第二，黄金是危机时最后的支付手段。黄金的超主权特征使其可以作为国内国际抵押品。例如，面对疫情的打击，印度银行提供无抵押贷款个人贷款的意愿降低，于是中低收入阶层只能选择抵押手中的黄金，获得贷款。世界经济政治的不稳定因素使黄金成为避险的重要选择

黄金是资产投资组合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金融投资中，黄金是相对安全的投资品。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排除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国际金融大环境较为稳定，但全球恐慌指数极值出现的频率明显提高。这说明经历危机后的投资者更容易滋生恐慌情绪，对国际资本市场信心不足，短期资本波动性增强。

特别在政府债务飙升，债务偿还压力等背景下，投资者对国债的信心受损，加之全球低利率，黄金是较好的降低风险的投资选择。黄金就像是一颗“速效救心丸”安抚着投资者。

黄金是一国国际储备资产。牙买加体系之后的黄金非货币化并没有使黄金回到泥土里。黄金和外汇储备、普通提款权、特别提款权成为一国国际储备资产。黄金虽然不再是美元法律上的锚，但美国自1971年以来一直保持8000吨左右的黄金储备。即使2008年面临金融危机，2020年后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美联储都没有舍得出卖一克黄金。根据美国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黄金储备规模达8133.5吨，全球排名第一。

乌克兰危机扰动全球金价 可能带来国际资本市场动荡

虽然这场危机的最初争议是乌克兰国家的领土完整问题，但现已演变成美欧俄三个大国之间的博弈，并可能引发更大国际冲突。这种大国间激烈对抗的格局导致全球政治风险明显上升，全球资本市场的风险也随之上升。

俄乌局势的反复、升级影响着“避险天堂”黄金市场的表现。自2021年以来，黄金价格呈整体缓慢上升趋势，价格随着局势的缓解和紧张而频繁波动。

2022年2月份的VIX开盘价（截止2月24日）

芝加哥期权交易所发布的恐慌指数VIX是投资者对国际市场信心的晴雨表。2月15日，俄罗斯宣布正在撤军，局势缓和，VIX指数有些许下降，市场恐慌程度减弱，黄金价格上行趋势骤减，降为每盎司1848.5美元。而随后拜登声称“俄罗斯将在几天内入侵乌克兰”，局势又变得异常紧张，黄金价格继续上升，很快在2月17日达到近8个月以来的高点，为1893.5美元/盎司。

2月22日是冲突升级后的第一个开盘日。恐慌情绪在开盘前积聚，投资者避险需求上升，金价突破1900美元/盎司，当日价格变动幅度超过22美元/盎司。波动中的黄金价格反映出同样波动明显的资本市场，投资者恐慌情绪不稳定，政治局势不够明朗。联合国安理会的及时召开和各国多次公开发言在一定程度上舒缓了极度恐慌情绪。

2月24日，乌克兰局势恶化。俄罗斯宣布将对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发起“特别军事行动”，美欧等西方国家纷纷宣布对俄进行严厉制裁，乌克兰正进入全面防御状态。市场恐慌情绪再次高涨，且达到2月份最高水平。当日黄金价格最高曾达到每盎司1973.32美元。截至2月24日，据全球经济指标显示，在主要大宗商品中，黄金价格的波动幅度较大，仅次于大豆、小麦农产品的价格波动。

传统意义上，黄金价格和美元指数呈负相关。若美联储加息，美元更有吸引力，投资者便减少对黄金的需求，黄金价格下降。然而，这一逻辑在地缘政治冲突背景下有所不同，即使投资者有明确的美元加息预期，但俄乌冲突的升级使投资者更看重黄金的避险功能，从而推动黄金价格走高。

虽然全球都希望以外交和对话方式解决俄乌问题，缓和国际局势，但是目前紧张态势还在持续，甚至进一步升级。如果美欧继续加大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军事冲突导致进展局势进一步升级，全球资本市场会出现更多明显的避险交易。恐慌情绪会出现更大程度的传染，黄金价格波动会有突出表现，由于多米诺骨牌效应会关联到能源价格、其他大宗商品价格甚至全球资本市场。

俄罗斯是重要的黄金供给者，俄罗斯和其他国家是否会顾及全球市场变化，通过黄金交易平抑市场情绪还是未知数。当前，全球新冠确诊病例累计已超4亿例，届时，地缘政治冲突与疫情成本可能会继续推升黄金价格上涨，全球范围会面临潜在的高通胀，全球经济走出困境面临更大压力。

（以上内容不构成投资建议或操作指南，依此入市，风险自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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